《不许跟着我》第29章
暖房原本约的是午饭，可焯水的排骨刚下锅，门铃就被按响了，余平应声去开门，门口的何言和舒汶手里拎着早上刚从郊外庄园运过来的樱桃和西瓜，自觉主动地各自脱掉鞋子直接光脚走进来。
“陈爸爸！”何言蹦到陈羽书旁边，猛地吸了一口气，“肉！香！这辈子居然能吃到你做的饭，我值了！”
“滚蛋，你已经弯了。”
“啊！对！骂我！狠狠骂我！就这个味儿！呜呜呜呜你好久没有骂我了！”何言一脸陶醉，贱兮兮地贴在陈羽书身边，佯装着老泪纵横，然后还揪住陈羽书的袖子抹了抹自己不存在的泪水。
“变态啊你！”陈羽书抬脚就踹，舒汶端了杯水在门口看他们闹，然后喝了两口，默不作声地进厨房帮忙洗土豆和胡萝卜。
陈羽书见状赶忙上前劝阻：“不用不用，你们拎着东西来已经很帮忙了，我来吧，你们进屋坐着。”
“不用，在家也是我洗菜。”
舒汶打开水龙头，拿起旁边的小刷子仔细得把土豆表面的泥土刷掉，陈羽书还想劝，被何言拉住，小声说：“没事，你让他找点事做，大宝贝儿有点认生，他跟你弟还有你男朋友待在一起不怎么自在。”
“哦哦，那行吧”，陈羽书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犹犹豫豫地看向何言：“那我……”
“没事，你去里面歇会，我陪他，就这么点东西很快就洗完了。”
今天家里来客人热闹，陈羽书跟夏星说过让他空出一天时间一起玩，所以昨晚夏星学习学到了深夜，这会刚醒就听到外面的动静，懒散地趿拉着拖鞋走出来，看到余平问了句：“怎么了？”
“你何言哥哥来了”，不等余平回答，陈羽书从另一侧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盘刚洗好的樱桃，抬头往夏星嘴里塞了一个，“很甜，你尝尝。”
甜不甜的，夏星的味觉还没醒有点尝不出来，但陈羽书的指尖碰到他的嘴唇了……
夏星点头，赞同道：“很甜。”
但不是樱桃，这不能说……
又过了一会，圆寸给陈羽书发消息说自己在小区门口被保安截住了让他下楼领人，陈羽书看完消息，问何言：“你们怎么上来的？”
何言听到这句就来了精神，放下手里切好的西瓜，直截了当地回答：“我跟他保安大叔说我是未来业主，今天是来看房交接的，加上舒汶今天开的是他爸车牌号一串6的那台车，保安问了几句就把我们放进来了。”
“……”
陈羽书忘记了，何言其人多多少少带着点那什么社交牛逼症在身上的。
“哦对了”，何言一拍脑门，如梦初醒，“苏阡学长也马上到，昨天我们一起出门我顺口说了要来你这里，他说他也有空，他来没事吧？”
“没事，他给我发过消息。”
陈羽书昨天晚上收到了苏阡的信息，问他：“明天我能来么？”
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便同意了，还把家里的定位发了过去。
“我下楼接人，小星你看一下火，把燃气拧小一点”，陈羽书拿了钥匙和门禁，招手示意余平跟着他一起下楼。
下楼后，陈羽书远远看到小区门口站着的长头发的圆寸还有他身边坐着的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大概是保安照顾孕妇，在遮阳伞下给女生摆了座位，圆寸还背着猫包，里面大概是装着牙子。
“亲爹！”
圆寸大老远喊陈羽书，一个称呼把几个人都弄愣了，陈羽书没想过自己中二期造的孽直到大学还要还债，实在不愿面对余平捉狭的目光，拽着他的手小声嘟囔：“丢人现眼……”
刚跟圆寸碰面，还没来得及寒暄就看到马路对面熟悉的人影款款而来，手里捧着小雏菊和太阳花，人和花都一样耀眼。
苏阡走到陈羽书面前，把花递给他，“乔迁之喜，未来可期。”
“那……那个……”
陈羽书紧张地有点结巴，想跟余平介绍苏阡，绞尽脑汁却没想出到底该怎么说清楚他们之间的渊源。
反倒是苏阡越过了陈羽书，直接冲余平伸出了手，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他哥哥，苏阡。”
“你好，我叫余平，是陈羽书现在的男朋友。”
“那个，我们上楼吧，这里太热”，陈羽书有点尴尬，他知道心思缜密的余平肯定能看出些猫腻儿，但眼下他不想多解释，只觉得头皮发麻。
电梯里，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苏阡问他：“我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并没有……
陈羽书觉得见到苏阡的时候心跳加速，其实是高兴的证明。
回到家里，圆寸把猫包打开，里面出乎意料地冒出两只猫猫头，圆寸把猫抱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牙子有阵肠胃不舒服，送到宠物医院待了两天，结果回来就怀孕了，一窝生了四只，死了一只，两只送出去了，还剩它。”
圆寸说的是一只小三花，可能是有点怕这屋子里的人，从猫包出来之后就亦步亦趋地跟在牙子身后，等牙子趴下，就靠在牙子跟墙之间的缝隙里不肯动弹了。
“是只公三花，据说难得，是招财猫，长得也好看，别人想要想花钱买的我都没同意，就觉得应该带来送你”，圆寸指指小猫跟陈羽书说，“当初你救了牙子，这应该就是给你的福报，不管人家说得是不是真的，总归有个好彩头，而且你不也说你家有猫爬架，这就是缘分啊。”
自从媳妇怀孕起，圆寸就信了这些有的没的东西，说得煞有其事，连何言都在一旁附和。
陈羽书还在犹豫的时候，夏星走过去，弯腰将小三花拎着后脖颈的皮拽起来放在手心躺平，小猫受了惊挣扎着唧唧叫，抱着夏星的手指又啃又咬，夏星端详了小猫五秒钟，抬头问陈羽书，“哥哥，我们一起养它吧，我的零用钱可以给它买猫条。”
“嗐，田园猫不用这么娇贵，有你们吃的就有它一口就行了”，圆寸不拘小节，被他媳妇瞪了一眼，然后走去把牙子抱回来给媳妇，女生手指温柔地给牙子梳着毛，牙子也温顺懂事，乖乖在膝头找了个地方窝好了，连呼吸都很轻。
“我媳妇也喜欢猫猫狗狗，但是她怕牙子受欺负，我们就不多养了，所以这只小猫……”
余平下楼回来又去厨房看锅弄了一身汗，进屋洗了把脸换了衣服，出来时撞见陈羽书为难的样子，“留下吧，你不是也喜欢，一只猫花不了多少钱，猫窝那些东西回头跟老二老三说一声，他们肯定乐意为你做点什么。”
这话只是玩笑，陈羽书不会真的开口，但家里有两个成员明确表态了，摇摆不定的陈羽书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点了头。
小三花最后取名为多福，为了庆祝家里又添新丁，舒汶和苏阡一起出门去买鱼虾庆祝，何言和夏星一起逗小猫去了，圆寸则寸步不离媳妇和牙子，陈羽书和余平一起窝进厨房，难得有两人独处的空间。
余平将花材剪枝插进苏阡一起带来的花瓶里，然后侧过身亲了亲陈羽书的脸颊，说：“你的朋友们都挺好。”
陈羽书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觉得余平的话还没说完，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苏阡，是你之前喜欢的人么？”余平问得很直白，又为自己的问题给出了理由，“你见到他的时候，很紧张，看向我的时候，又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我弟弟打破别人家的玻璃回来怕我揍他的时候，就是那种表情。”
“我……我可能是吧，不确定”，陈羽书没想过自己对苏阡的情感是不是可以归类为喜欢或者一见钟情，毕竟他和苏阡实打实地除了聊天和实践以外，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苏阡给他发的每一条消息每一次分享，其实都可以用友情解释，关心也从不过界，不会给陈羽书任何的压迫感。而陈羽书的紧张和心虚极可能源于他当初糟糕的处理方式，以及后来对苏阡示好的下意识忽略，等到想回应做朋友的时候，才发现亏欠了好多，多到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逃避。
至于是不是喜欢，他那时候只觉得自己好像不配得到苏阡这么多的注意，从没想过自己跟苏阡走在一起的场景。
陈羽书尝试着把苏阡放进恋人或者爱人的框架里，发现好像并不合适，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他心中闪过一个更加贴切的词汇：偶像。
苏阡对他而言，更像是想要翻越的山，遥不可及的目标，时远时近的灯塔……
他想要企及，有朝一日追赶上甚至超越，想拥有跟对方一样的气质和谈吐，想成为对方那样的人。
这可能不是爱情，像是课本里经常提起，但他却缺失的那种，对于父辈的追赶。
想清楚之后，陈羽书觉得心里安稳了不少，他把这些话告诉余平，对方叹了口气，揉揉他的脑袋，“你觉得想好了就好。”
于是陈羽书认为自己应该跟苏阡道歉。
午饭有鱼有肉，何言征求了陈羽书的意见，顺便带了瓶梅子酒回来，酸甜清冽的梅酒倒在冰块上，比碳酸饮料还要解暑。
饭后，何言从包里摸出一副扑克牌，提议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规则很简单，抽到红桃3的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内容从软件里抽，如果不接受就喝酒，嫂子当主持人，公平合理。”
都是年纪差不多的男生，一顿饭就混熟了，何言带头管圆寸的媳妇叫嫂子，对方刚开始不好意思，被叫多几次也笑着答应了。
“第一轮哈，试水试水，弟弟玩不玩？”何言招呼夏星，之前在学校总看见，他跟夏星也比别人熟悉，夏星点点头，他就哗啦啦把牌一洗，交在唯一的女生手中。
“啧，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第一轮，何言从手里甩出一张明晃晃的红桃3，然后沉思几秒，“我选大冒险。”
“那你抽吧”，舒汶将真心话大冒险的app惩罚界面调出来递过去，“按开始再按停就行。”
“老子没在怕的，开始”，应用界面飞快闪过，何言豪爽地按了停，然后屏幕滚动两下，亮出了这一轮的惩罚。
“让右侧的人打5下屁股，并说：谢谢主人。”
知情的陈羽书率先绷不住了，在何言飞过来的眼刀中差点笑出声，一直沉默的苏阡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声口哨，还火上浇油地冲舒汶挑了挑眉毛，不咸不淡地问他们：“老夫老夫了，不会这点小情趣都玩不起吧？”
“……”
于是何言别别扭扭地站在舒汶跟前，后者比他还要紧张，巴掌比量了好几次都没下手，圆寸皱着眉头问：“不然换一个？何言看起来挺怕疼的……”
陈羽书偷笑，在手机上打字给圆寸和余平看：这不是怕不怕疼的问题。
五下巴掌用尽了舒汶所有的勇气，脸胀的通红收下了何言捏着嗓子嗲声嗲气的那句“谢谢主人”，然后消化不良地趴在桌上。
“好了好了没事啊，我也不疼不痒的，游戏嘛”，何言掉了面子还要哄人，拽着舒汶亲了亲才让游戏顺利继续下去。
第二轮陈羽书抽到了红桃3，他看看左边的余平又看看右边的苏阡，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选了较为安全的真心话。
问题：“跟你右边的人说一句最想对他说的话。”
陈羽书和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大概都不约而同想把题目改成左边，他也大概能想到周围的人会如何起哄。但座次是早就分好的，陈羽书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他转向苏阡，酝酿了半天情感，用无比真挚的语气跟苏阡说了一句：“对不起。”
“妈呀！你那么严肃我以为你要说啥，对不起啥呀”，何言笑崩了，被舒汶拽着，多福在脚边唧唧附和。
而苏阡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清淡地点点头：“没关系，以后见面，记得叫哥哥。”
后来几轮苏阡、圆寸、余平和舒汶纷纷中招，真心话大冒险的光辉平等又雨露均沾的照耀到了每一个人。
选择大冒险的舒汶被迫给何言说了三句土味情话，余平则抽到了围着大家边摇花手边唱丢手绢，圆寸抽到边做俯卧撑边背古诗词，他不会背，干脆自罚三杯。
只有苏阡选了真心话，问题是：有没有买醉过？为了什么事喝醉？
“有”，苏阡笑笑，回答了第一个问题，问大家：“答了一半可以只喝两杯么？”
最后苏阡还是喝了三杯梅酒，陈羽书离得近，总若有若无地闻到对方身上的甘甜酒气。
“哥，你没喝多吧？”陈羽书给苏阡换了杯水，道过歉之后，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再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苏阡端着温水隔着杯子看看他又看看余平，摇摇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挺好的。”
最后一轮，玩开了的众人懒得管什么规则秩序，红桃三被直接塞进了夏星手中，何言嘻嘻哈哈地问他：“弟弟，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真心话。”
问题：你有没有暗恋过？暗恋多久？
“哈哈”，何言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勾着夏星的肩膀头问他：“弟弟，有没有早恋？快跟你哥坦白！”
夏星隔着茶几看向陈羽书，末了又收回视线，在桌上找了一圈，问：“我喝什么？”
“可乐啊！你个未成年还想喝酒？”何言把可乐给夏星满上，后者面不改色地喝光三杯。
而陈羽书他被夏星那一眼看的有点毛，总觉得对方想说的好像不止这些。
……
众人收拾好东西才各自散去，夏星抱着多福坐在沙发旁边的地上玩，联想到夏星刚才的眼神，陈羽书觉得自己有义务跟夏星多聊几句，于是走上前，伸手也揉了揉多福的肚子，然后循着夏星的目光与他对视，问道：“那个……真的有暗恋对象了？”
夏星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把多福小心地放在陈羽书怀里，站起身回书房，坐在桌边欲盖弥彰地翻起了辅导教材。
一起长大的弟弟有了暗恋对象，还不愿意告诉自己……
陈羽书有点不乐观，觉得自己的教育方式可能真的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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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文也能写这么长，我好服我自己。
还是得交代一下苏学长，以后他会不会有小可爱这一点，我是有想过一些的，看有多少人想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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